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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札記??258

                 飛鳥的天空
       這個冬季還沒有飄雪，寒冬、隆冬、嚴冬這三個我從小寫作文經常使用的詞好像沒法用上。我只能講，在寒風凜冽的冬天，我意外仰望到飛鳥的天空。

昨天“三九四”，我生活的城市氣溫-4~6℃。牽念著遠方、惦記著飛鳥地收拾著屋子，準備迎接自己內心開始惶恐、卻為孩子期盼的年。忙碌完，已太陽西沉，我還是趕緊到鄰近公園與飛鳥約會。

       烏鶇、白頭鵯還在斜陽里的枝頭歌唱。但轉眼間，暮色彌漫，一群似乎是紅頭長尾山雀的長尾巴小鳥在竹林上的柳枝上啁啁啾啾地穿梭，隨后飛入了這竹、火棘與鵝絨藤枯蔓混雜交錯的灌叢，但鳴叫聲沒有停歇。我真的不想驚擾這些和我一樣忙活了一整天的小家伙，但我童心太爛漫，太好奇，我終是克制不住，還是湊近灌叢，想看清它們是不是紅頭長尾山雀，結果灌叢中不知什么時候也潛入的灰喜鵲，突然對著我尖叫一聲，驚得我一個激靈，也叫我終于作罷，也回家歇息。晚上整理照片，我發現鳥兒們夜宿的那灌叢里好像還有黑尾蠟嘴雀。


       以前也知曉，鳥類只有在繁殖季節才會建造鳥窩。它們在非繁殖季節沒有固定窠穴，這樣就可以在更廣闊的區域自由飛翔游蕩，以尋找到足夠的食物和更舒適的棲息地。鳥類會利用天然的棲息地，找到安全的地方過夜和躲避危險，如樹洞、巖隙、灌木叢等，這些地方溫度較為穩定，可以給予它們較隱蔽溫暖的環境。但我沒想到：這么一小片茂密的灌叢里，竟然會有好幾種鳥類在寒冷的冬晚一起棲息，相互友好地一起等待次日太陽?升起。

次日，太陽當然依舊升起。

我早早去看了那幾小片灌叢，竹叢上方的柳枝上確實有三兩只紅頭長尾山尾在晨光里躥躍。

       而太陽也確實是萬物之母。

那幾株叢植的三角楓樹下有一小塊低洼地，這幾天園林工人在澆水以緩解土地干旱。夜里寒冷，小水洼就凍成了一小塊冰面。而現在，冰面在旭日的照射下已有消融的小水面。那睿智的烏鶇、珠頸斑鳩也已早早地發現晨飲的水源，不慌不忙地、你去我來地紳士般地輪流踱著碎步前來飲水。它們一定看到了我，更為優雅地成對地在水洼周邊邊飲著水邊望著太陽。

       我還來不及仔細欣賞它們的相偎相依、相親相愛，就聽見了不遠處七葉樹上啄木鳥“篤篤“的啄擊樹干的聲音，剛一走近，它又飛到了北邊的銀杏樹上。早晨的陽光穿透力很強，它頭頂和尾部的桔紅色格外艷麗溫暖，我癡迷地仰望起這勤勞的飛鳥。
       許久，它似乎想起什么，振翅又北飛去。我也想起了家里還有窗玻璃要擦拭，悻然又欣然地暫時告別我的這些小伙伴。
       又一個落日時分，我又好奇而忐忑地來到那小片竹、火棘混交的灌叢旁，尚未動靜。

我抽空去看那幾棵還有些許果實殘留的烏桕樹。烏桕果已不潔白，已是灰白，那只北紅尾鴝沒在樹上。但很快，發現小路對面的烏桕樹上有了小鳥擾動樹枝。悄然過去，一只小鳥又飛至鄰近的女貞樹梢——是那只我已熟悉的北紅尾鴝雄鳥，它神氣十足地佇立枝梢。
       我轉而重又奔向那片灌叢。但途中就有白頭鵯在苦楝樹梢上婉轉啼叫，吸引我把目光投向它。

       傍晚的太陽很是明亮，天空湛藍無垠。我仰望林梢歌唱的白頭鵯時，我就驀然忘記一切地凝眸到飛鳥的天空——

蔚藍的天空遼闊廣袤，無邊無垠，深邃靜遠。樹梢上那只黑白分明、啁啾如歌的白頭鵯，比淡黃的苦楝果要大數十倍，但置于蒼穹之下，都不如一枚小小的苦楝果醒目。

冬陽的余暉里，只有藍天白云，而樹與鳥已經仰望得渺若草蟲。

和以前幾十年習慣的仰望樹冠相比，這種感覺是蒼茫飄忽的。
       我們常常激勵孩子“天高任鳥飛〞。但是，即使在飛機上俯瞰過大地的我們、那些上過太空的航天員，我們真的都沒想過高空里的飛鳥有多微小、有多孤獨、有多寒冷……

還有一句“海闊憑魚躍”，一樣地，也以其生動的意象和深遠的寓意，一直久遠地激勵著一代又一代莘莘學子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夢想——海與天廣闊無垠，人生有著無限的可能性與自由的空間。擁有鳥飛與魚躍般的堅強執著，生命才會充滿活力、夢想成真。
       渺遠的天際間，我竟然恍惚地思索：如果飛鳥都“天高任鳥飛”，包括黑尾蠟嘴雀，現在都已飛行棲息在南國，那么我們北方的冬天特別是無雪的冬天會有多么蕭瑟寂寥！如果魚兒都“海闊憑魚躍”，現在江河里的魚類都東游歸至大海，那么我們的江河湖泊將是多么慘淡靜寂！

       我就這樣迷惘中又來到竹叢邊，仍不見山雀“倦鳥知返”。有一對白頭鵯棲落在竹林上空的高高的白蠟樹樹梢。它們大概在商量著今夜宿何處，鳴叫著，不住地打量著樹下的我。十幾分鐘后，暮色深沉，它倆終于等不到我離去，旋翔著飛隱入這片竹與火棘的灌叢。緊接著我聽到了山雀的“吱吱〞聲從不遠處槐樹下的石楠灌叢中傳來。趕過去，一群小鳥吱吱啁啁，足有二三十只。我圍著灌叢驅趕它們從南邊到北邊，再從西頭到東頭，我想從灌叢的空隙處、從槐樹的樹坑間拍到它們，辨清它們是不是紅頭長尾山雀。但還是惹惱了這群小伙伴們，它們終于賭氣地一塊低飛著潛進那小片竹林。

       這次，我羞赧而知趣地沒再追隨過去。月亮早已掛在東方天際，飛行了一天、疲倦了的小鳥應該休息了。我的好奇和固執不能影響鳥兒們正常的生活。
       只是，我的好奇和固執會不會影響了孩子的生活？！

回家路上，我細細地慢慢地回憶：孩子小時候我從未這么激勵過。倒是我自己小時候確實摘抄過許多遍的“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今天，先凝眸了飛鳥的大地，大地上有飛鳥的食物、飲水和溫暖的棲息地。棲宿一夜，飛鳥才又有力量飛向天空飛向遠方。

今天，我第一次仰望到飛鳥的天空。高處不勝寒，可是，若想遇見璀璨韶華，就得心懷大海和星辰，逐夢遠方與蒼穹！

                                         2025.1.11-12.